我那栋楼一楼门面,被房东租给一对湖南夫妇,他们开一家湖南菜馆,已经很多年。老板姓姚,两个女儿已经各自成家,住在湖南。每年寒暑假,女儿女婿会带着外孙外孙女过来度假;其中一位女婿很勤快,常带笑脸,店里事情都帮着做。
这家菜馆的菜单,常年无变化,菜单分两面,上面密密麻麻列着各式样菜名,有好些,是同一食材的不同做法。菜品价格,六年中只变更过两次,一次1块钱;以炒土豆丝举例,价格在6年前是10块,6年后12元。
公司食堂提供免费饭菜,即便周末也不例外。我住城中村那些年,不想起床、不想去公司吃午饭的周末午餐,是只在这家湖南菜馆、一家陕西面以及只开过一个多月的宜宾燃面中选择的。
我在湖南菜馆选择的菜品,也常年无变化,只在红烧茄子、红烧土豆片、炒土豆丝、手撕包菜4个菜中做排列组合。待广州的前几年,并不想未来怎样,周末醒来,便在小说、游戏陪伴下躺到11、12点甚至1点两点,去姚叔那炒两个菜,吃完去公司或者球场。
慢慢与姚叔、阿姨(老板娘)熟悉起来,每次吃饭,阿姨总会以一种慈祥缓慢语调问我一两个问题:“你女朋友怎么没来啊?她们放假没有啊?”“你们什么时候放假啊?”“今年过年回家不?”“今天不上班啊?”“吃完去打球吗?就炒一个土豆丝啊?”
待我一一做了答复,阿姨便继续做另外菜品的准备工作了。
出楼栋大门,往另外一边看
湖南菜馆斜对面,是另一家湖南菜馆,正对进出楼栋的大门,我最初对广州的一点不好印象,便来自于这家店的老板。某一天,阿妮将钥匙掉在房间,在楼下等我送钥匙回去,阿妮坐了他家凳子,坐的时间不长,店里并无客人,老板带着嫌弃的湖南口音厉声说:“不吃饭别坐在这里!”
那天的前两周,我和阿妮在重庆一家窗帘店屋檐下避雨,老板娘从店内拿出两个板凳,让我们坐着等雨停。前后对比,那一刻,我是特别想回重庆的。
湖南菜馆对面,是房东的另一个门面,开一家理发店。理发店的老板,也是湖南的,老婆小孩在老家。他独自在这边开店,店内并不请帮手,洗头、剪发都是他。
他中午开门,晚上11点左右关门。他很爱看拳击比赛,我每次去剪发,电视里都放拳击。他头发很茂密,他的发型是全自己做的。有一次我夸他发型好看,帮我剪头的那十几二十分钟,他向我介绍做这发型的步骤,并时不时打量镜子中的自己。结完账准备离开时,老板再问我:“真的不错吗?”是真的不错。
理发店男士发型有两个价位,单剪与洗剪吹,6年时间,单剪从10块到15到20,再到25;洗剪吹价格,是一直在单剪基础上加10块的。每年春节前后,这价格会上调5块,是否回调,视当年情况而定,有些年调,有些年不调。老板说,这条街,有一个理发店群,价格都在群里商定。
湖南菜馆旁边门面,老板换的很勤,这个门面做过凉茶、搞过按摩、也做过外卖基地。最持久的是理发店,开了两年,老板是一对湖北夫妻,老板剪发,老板娘洗头,老板娘洗头会按摩头部,头部按摩很舒服。他们在的那两年,我都在他们家剪发。有一年春节后,老板娘说:“小孩放在老家,老人带不好,打算回湖北去开店。”不久,这门面便换成按摩店了。
按摩店旁边门面,老板一直没换过。我刚搬进去那两年,老板做几栋楼的宽带生意,老板与房东合作,房间内都牵着他们家网线。后来网线撤掉,这门市重新装修,每次路过,老板都开着空调饮茶。我猜测这门市,是老板自己的。
理发店往外走,是一家便利店,老板夫妇来自河南,他们的店,二十四小时开门,老板与老板娘轮流看店。老板爱玩王者,老板娘爱追剧;老板偏瘦,老板娘偏胖。在我离开时候,他们的儿子正上初中。
便利店对门,是一个三岔路口,岔进去的那条道,很窄,只能容一人通过(当然,如果紧挨着,是能并排过两个人的)。有几年,不论寒暑,只要是10点过后下班,我都看见穿碎花裙子的女孩站岔路口,似乎在等人回家。
再往外走,排在路两边的七八九个门面,也经常地换老板、换业务,我所见过的业务,有理发、烧烤、川菜馆、炒粉、卖菜、麻辣烫、理疗、拔罐……其中以理发店为多。
不换的只一家洗衣店、一家小卖部。洗衣店老板娘既洗衣服,也做裁缝。小卖部,也是24小时营业的。
小卖部再往外走两个门面,是村子的主干道。主干道上,人来人往,昼夜不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