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言

Freeline最早诞生之初主要是为了支持蚂蚁聚宝的应用架构（mPaaS，插件化架构）的增量编译。

蚂蚁聚宝的Android开发团队使用Windows/Linux/Mac的均有，在高配mbp上，改一次代码并编译-安装-运行，大概需要1min+。在非SSD的Windows上，耗时则大于5min。完整地编译整个工程并安装，mbp上需要大于5min，而Windows上，甚至可以达到20min+。编译耗时严重影响了整个团队的开发效率，这也催发了Freeline原型的诞生。

之前在云栖社区发布的Freeline - Android平台上的秒级编译方案主要讲的是Freeline底层的技术原理，不过完稿时间较早（16年2月份），主要都是针对mPaaS架构的内容，与在Github上开源的版本有较多不同，这里主要讲下Freeline是如何支持Gradle工程的增量编译的。

在具体展开介绍之前，先来看下Freeline的开发历程以及社区中几个常见的加速构建方案的对比。

Freeline发展

2015年底，聚宝内部诞生IncrementalBuilder
2016.02 正式命名Freeline，对内发布，支持mPaaS框架
2016.05 阿里内部开源，支持Gradle
2016.08 正式对外发布

开源后主要还是在提升兼容性与持续开发新功能的阶段，靠用户的自发推广，慢慢地积累了1000+ Star，目前也已经有不少App Store排行前列的应用选择接入Freeline来改善日常开发的体验。

Freeline除了持续提高兼容性之外，也陆续支持了社区中呼声较高的retrolambda以及注解的增量编译，社区中也有第三方开发的Android Studio插件，与日常开发流程更加无缝贴合。

加速构建方案对比

先来对比一下社区中常见的几款加速编译的方案：

Instant-Run

Pros
- Google官方支持的增量编译方案，随着Android Studio的迭代持续优化
- 相对来说更加稳定，零配置，基本无侵入性影响
- 几秒内可以完成编译，速度非常快
Cons
- 对于可以修改的地方有局限性，具体可以参考官方文档
- 除了资源修改之外，修改Java文件会重启整个应用，从Launcher Activity重新进入，如果是在开发一个层级较深的UI页面的话，使用起来不方便
- 增量过的代码不支持debug
- 对于复杂的工程结构支持程度不高
- 不支持Kotlin

Buck/okbuck

Pros
Cons
- 对于有历史的大型工程接入成本较高，需要较高的时间成本
- 构建过程与gradle不同，所以第一次接入可能会存在不少的问题需要解决
- 安装apk的时间耗时较久
- 不支持Kotlin
- 不支持Windows

JRebel for Android

Pros
- 在Instant Run之前就已经存在的Android平台上的增量编译解决方案，zeroturnround有大量JVM上热部署的实践积累
- 零配置，只需安装Android Studio插件，立刻可以运行
- 相比Instant Run支持的范围广，参考链接
- 支持lambda与部分流行注解库
- 字节码层面的动态加载，理论上支持几乎所有基于JVM语言，包括Kotlin、Groovy等
Cons
- 收费，价格较高，可以参考链接
- 只有收费版才能debug，有专门的debug工具
- crash后需要重新全量编译，单次全量编译、安装的速度非常慢

Freeline

Pros
- 支持大多数场景的增量编译
- 支持retrolambda与注解
- 支持so动态替换
- 支持Windows/Linux/macOS
- App crash后，仍然可以通过增量编译来修复
- 大多数情况下增量编译可以在10s内完成
Cons
- 初次接入可能存在一定的问题，需要稍微花点时间来解决
- 在简单的工程上，与其他构建方案相比，没有明显的优势
- 不支持删除带id的资源，会报错
- 不支持Kotlin

LayoutCast也是一个常用的方案，不过对多module的工程支持不足，算是一个增量编译的工具原型，通常都需要改造一下才能应用起来，因此就不加入上面的比较了。

Freeline使用（只需三步即可接入）

以下是命令行版本，以Linux开发环境为基础，Win下替换相关命令即可。

在根目录的build.gradle中添加classpath 'com.antfortune.freeline:gradle:${latest-version}'
在主工程（application工程）的build.gradle中添加apply plugin: 'com.antfortune.freeline'
./gradlew initFreeline -Pmirror：初始化Freeline相关依赖
日常开发：
- python freeline.py：Freeline会自动切换全量与增量编译模式
- python freeline.py -f：强制进行全量编译

当然，也可以直接安装第三方插件，在Android Studio里的plugins中，搜索freeline并安装即可，就可以使用快捷键来迅速进行编译开发啦。

Freeline原理

在解析Freeline如何支持Gradle工程的增量编译前，先来回顾一下Freeline的原理。Freeline本质上是一个热补丁方案，将修过过的*.java和资源文件分别打成dex和pack，然后通过socket传输到手机上，在运行期动态加载生效。具体可以阅读Freeline - Android平台上的秒级编译方案。

类似的热补丁方案的开源实现有Nuwa，以及未开源的QQ空间的超级补丁包。蚂蚁聚宝在线上也采用类似的方案来实现热补丁，以及A/B test。

Gradle是如何构建Android工程的？

每个在Android Studio中新建的Android工程，在根目录下都会有个build.gradle文件，定义了buildscript，如下：

buildscript {
    repositories {
        jcenter()
    }
    dependencies {
        classpath 'com.android.tools.build:gradle:2.2.0'

        // NOTE: Do not place your application dependencies here; they belong
        // in the individual module build.gradle files
    }
}

其中，com.android.tools.build:gradle:2.2.0就是Google官方提供的Gradle plugin，专门用来处理Android工程的构建流程，插件里声明了许多我们经常可以在Gradle Console中看到的task。对于Gradle Task来说，他通常都会有input和output，并且每个task前后都会有依赖。整个编译流程就像工厂流水线一样，从代码源文件开始，逐渐装配，最终生成“产品”apk。我们常见的Gradle编译任务：assemble，其英文本意就是工业上装配的意思。

Android Gradle Plugin本身也是Android开源代码的一部分，可以在线浏览源代码[需自带梯子]，目前最新的版本为2.2.0，在线浏览的链接：https://android.googlesource.com/platform/tools/base/+/gradle_2.2.0

了解到以上这些定义之后，我们就可以知道要对Android的构建流程或者其产物做修改，其实就是要去hook这些构建任务，来修改他们的input或者output，从而达到我们想要的目的。

Freeline全量编译流程

Freeline定制了自己的全量和增量的编译流程。当Freeline监测到build.gradle或者AndroidManifest.xml变化了，会自动进入全量编译。

下图是Freeline的全量编译流程图：

全量编译流程拆解：

generate-file-stat：生成当前工程java文件和资源文件的修改时间与文件大小的缓存，便于后面进行对比监测文件是否修改
read-project-info：根据build.gradle的配置，预先生成项目描述文件，缓存在~/.freeline/cache
gradle-full-build-with-freeline：执行gradle命令对工程进行编译
clean-all-cache：清除之前freeline编译遗留的所有缓存文件
install-apk：安装生成的apk到设备上
build-base-res：使用FreelineAapt打出基础资源包
generate-pro-info：生成工程的依赖信息并缓存
append-file-stat：检查是否有新增的module，如果有的话将新增的module的文件状态添加到generate-file-stat生成的缓存文件中

如何绕过verify校验？

Freeline在代码增量上采用了DexPathList植入dex的方案，已有不少文章有过相关介绍。如何绕过校验防止出现运行期crash有两种方案，一种是编译期植入代码，另一种是hook绕过。第二种方案的实现可以参考这篇文章QFix探索之路——手Q热补丁轻量级方案，Github上也有开源的实现QFix。Freeline目前采用的是第一种方案，在编译期植入另外一个dex的类。

上面已经讲到Gradle的构建流程是由一个个的task按照依赖顺序进行执行的，因此我们只要能够找到相应的task入口去hook所有javac编译生成的class文件与jar文件，并对其做出相应的修改，就可以做到运行期绕过校验。

在Android Gradle Plugin 1.5.0以前，根据是否开启multiDex，插入的task会有所变化，如图所示：

在1.5版本以后，因为引入了Transform API的概念，所以task也有了较大的变化。不仅如此，minSdkVersion是否是5.0以前的，也会影响构建流程的task，原因是Google允许开发者在开发时，通过productFlavor设置最低sdk版本为21，以此来减少编译时间（主要是减少merge dex消耗的时间），具体可以参考这个链接：https://developer.android.com/studio/build/multidex.html#dev-build

因而，在1.5版本以后，Freeline会如图这样影响构建流程：

注意，以上流程为不开启混淆的情况。Freeline目前只支持debug buildType，并且不支持混淆。

对task进行hook之后，我们植入的hackClassesBeforeDex会对每个拿到的class或者jar通过ASM做代码注入。ASM是一个通用的Java字节码操作与分析框架。它可以直接以二进制的形式，直接修改现用的class文件。

Freeline在每个类（不继承Application）的构造函数注入了如下一段代码，其中ClassVerifier这个类来自一个独立的dex。

通过ASM的API，可以很简单地实现类的修改：

题外话，其实利用ASM还可以做非常多的额外的工作，包括各种编译期的代码生成，ASM的原理也让它不需要生成新的java文件再重新编译，而是直接修改已经存在的class文件。

当然，也有很多人会问不熟悉字节码的话，是不是学习的曲线会很大？其实不然，ASM已经提供给你现成的工具jar包，你可以利用这个工具，直接从class文件dump出ASM的代码，官方也提供了相应的问题说明：http://asm.ow2.org/doc/faq.html#Q10

举个简单的例子：

通过命令行工具，我们可以将生成上述Java代码对应的ASM生成代码。

依赖查找

Freeline的增量编译过程中，需要添加完整的依赖路径，这里的依赖就包括了Jar依赖以及资源路径依赖。同样，我们从构建任务入手。

Jar依赖

上文我们提到了Freeline会去hook编译流程，植入代码，实际上在那个步骤中我们就会拿到所有的Jar文件，只要将他们都存入List中，在编译流程结束后存入文件缓存即可，可以轻松地解决Jar依赖查找的问题。

资源依赖

通过查找源码，我们会发现在每个module的构建任务中，会有一个mergeResources的任务。实际上Android在每个module的编译流程中，会将module的资源与module依赖的aar的资源，合并到一起，并打出新的aar或者最终的apk。因此，我们也可以通过hook这个mergeResources的任务，拿到所有的资源依赖路径。

这里也有一种特殊情况需要处理，如果module没有添加任何依赖，那么这个module是不会存在mergeResources这个任务的。但是这个module同时也有可能存在一些编译期生成的资源，比如RenderScript会在编译期生成raw资源，存在build/generated/res/rs这个路径，要注意对这种case进行处理，以免后面出现编译错误。

APT增量编译

Freeline开源后被问及最多的问题是：什么时候能够支持ButterKnife/AndroidAnnotation呢？

使用各类注解库的时候，通常都会需要依赖android-apt这个Gradle插件。android-apt会在编译期对javac编译过程加入相关的APT参数，使得在Gradle的构建过程中能够动态生成代码并加入编译流程。因此，Freeline需要做的就是在全量编译流程中，去获取到APT参数，然后加入到javac的增量编译过程中即可。

android-apt的源码开放在bitbucket上：https://bitbucket.org/hvisser/android-apt 。核心代码不过百行，主要的处理逻辑在于hook编译流程以及APT参数的拼接。

根据android-apt的逻辑，Freeline可以从javac编译任务中提取相关的APT参数，并保存到配置文件中。然后在增量编译的过程中，在javac过程里植入相应的参数即可。

注：在Android Gradle 2.2+开始，Android官方的Gradle插件终于提供了APT支持了。具体可以参考这篇博客。Freeline目前只支持了android-apt插件，后续也会加入对官方APT插件的支持。

retrolambda的增量编译

跟解决APT的增量编译一样，我们也首先来翻下retrolambda的Gradle插件源码。retrolambda的原理是将JDK8编译出来的代码，翻译到低版本的Java字节码，使得开发者可以使用lambda表达式写出能够在Android设备上运行的代码。实际上我们不需要理解具体的工作原理，只需要弄清楚其Gradle插件的执行流程即可。

跟踪一下插件代码的执行流程，我们发现最后进入了RetrolambdaExec.groovy这个类，实际上还是构造了一个可执行命令，并在javac编译流程结束后执行，如图。

因此，我们要做的其实也非常简单，在Freeline的增量编译流程中插入一个retrolambda的任务即可，模仿其构造参数的方法，实现一个python版本的简易插件，具体代码不再展开。

注：Freeline目前还不支持启用jack进行编译。

TODO

Freeline本质上是一个hack方案，所以还是会存在各种潜在的兼容性问题。所以，Freeline接下来还是会持续解决这些兼容性问题。

开源至今，Freeline已有来自BAT、新美大等各大公司的几十款产品接入，从大家的反馈来看，还是非常显著地提高了Android工程师们的开发效率的~

最后，欢迎感兴趣的团队接入使用，如果你也喜欢Freeline的话，欢迎给我们的项目加个star：https://github.com/alibaba/freeline