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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申叔豫的朋党论@欧阳修 #一书一世界#
楚康王再次任命薳子冯为令尹。
受到薳子冯宠爱的有八个人,都没有禄位而多马。
过了几天薳子冯上朝,和申叔豫说话,申叔豫不答应而退走。
薳子冯追上去,申叔豫钻进了人堆里。
薳子冯又追上去,申叔豫就回家去了。
退朝后,薳子冯去见申叔豫,说:
“你在朝廷上三次令我难堪,我心中恐惧,不敢不来见你。我有过错,你不妨告诉我,为什么要厌恶我呢?”
申叔豫回答说:“我害怕的是自己难以免除祸患,怎么敢告诉你呢?”
“什么原因?”
“过去观起受到子南的宠爱,子南有了罪过,观起遭受车裂,我怎能不害怕?”
薳子冯自己驾车回去,车子老是走不到路当中。
回到家,薳子冯对八个朋友说:
“我去见申叔,这个人就是人们说的能令死者复生使白骨长肉的人啊。
能够了解我的,像这个人那样方行。
做不到的,就此分手。”
辞退了八个人,然后楚康王才对他放心。展开赞过评论1 - 王诛令尹,惜哉弃疾
楚国的观起得到令尹子南的宠爱,没有增加俸禄却有可驾数十辆车的马。
楚国人对此不满。
楚康王打算讨伐他们。
子南的儿子弃疾做楚康王的侍御,康王每次见到他,总要流泪。
弃疾说:“君王对我已经多次流泪了,谨大胆问一下谁有罪过?”
康王说:“令尹的不善,你是知道的。国家将要讨伐他,你是否仍然留下不走?”
弃疾回答说:“父亲遭戮儿子留下不走,君王怎么还能任用?泄露君王的命令从而加重刑罚,臣也不能这样做。”
康王就在朝廷上杀死了子南,把观起车裂了,把他的尸体在国内四方巡回示众。
子南的家臣对弃疾说:“请让我们把主人的尸体从朝廷上搬走。”
弃疾说:“君臣间有规定的礼仪,看诸位大夫怎么处理吧。”
三天后,弃疾请求收尸,楚康王答应了。
安葬后,弃疾的随从说:“出走吗?”
弃疾说:“我参与了杀死我父亲的事,出走又有什么地方可让我去?”
随从说:“那么还是做君王的臣下吗?”
弃疾说:“抛弃父亲事奉仇人,我不能忍受。”
于是就上吊而死。展开1点赞 - 虬髯客传 #一书一世界#
隋炀帝巡幸扬州,命司空杨素留守都城长安。
杨素位尊而骄横,又认为时局混乱,天下掌握大权、有重望的人,没有谁比得上自己,因而生活奢侈骄贵,礼节排场也超出臣子所应有的,每逢公卿大臣言事,宾客拜谒,杨素都两脚岔开坐在床榻上接见,态度傲慢无礼,又令美女簇拥而出,侍婢排列两旁,排场享用超越本分仿效皇帝。
一天,平民李靖去谒见杨素,献上奇策。
杨素也是以轻慢无礼的态度接见。
李靖上前作揖,说:“天下正乱,英雄竞相崛起。您身为王室重臣,必须把网罗豪杰的事放在心上,不该如此傲慢地接见宾客。”杨素脸上露出敬佩的神色,并站起身,向李靖道歉,和他交谈,谈得非常高兴,接受李靖献纳的策书才从正堂退出。
正当李靖滔滔不绝辩论之时,有一女子相貌出众,手执红色拂尘,站在前面,独自看着李靖。
李靖走了之后,手拿拂尘者凭栏指派士卒说:“问走的那个未做官的读书人排行第几?住在哪里?”士卒一一回答了。
女子口里念着离开了。
李靖回到旅馆。
那晚的五更刚过,忽然听见轻声叩门,李靖起来询问。
是一个紫衣戴帽的人,杖上挂着个包裹。
李靖问:“谁?”
答道:“我是杨家执红拂的女子。”
李靖于是请她进来。
脱去紫衣摘去帽子,是一个十八、九岁的美丽女子。
未施脂粉,身着花衣向前拜礼。
李靖吃惊地还礼。
女子说:“我侍奉杨素这么久,看天下的人也多了,没有比得上你的。兔丝、女萝不能独自生长,愿意托身于乔木之上,所以跑来了。”
李靖说:“杨司空在京师的权势很重。怎么办?”
红拂女答:“他不过是垂死之人,不值得害怕。众女子知道他成不了事,走的人多了。他追得也不厉害。考虑已很周详了,希望你不要疑虑。”
李靖问她的姓,答:“姓张。”
问她排行,答:“最长。”
看她的肌肤、仪容举止、脾气性情,真是天仙一般。
李靖意外获得这样一个女子,越高兴也越害怕,瞬息间又十分忧虑不安,不停地窥视屋外是否有人追踪而至。
几天里,也听到了追查寻访红拂女的消息,但没有严厉追索的意思。
于是红拂女着男装推门而出,乘马和李靖一道回太原。
途中住宿在灵石的一旅舍中,摆好几案,炉中煮的肉将熟了。
张氏将长发放下垂至地上,站在案前梳头。
李靖正在刷马。
忽然有一个人,中等身材,满腮卷曲的红胡须,骑驴而来。
把皮革的包裹扔在炉前,拿过枕头倚卧着,看着张氏梳头。
……展开评论点赞 - 昔有夫妇二人,扶柩还乡。
艄公张稍晓得韦德倾银多年,囊中必然充实,又见单氏生得美丽,自己却没老婆,两件都动了火。
一日,因风大难行,泊舟于江郎山下。
张稍只推没柴,要上山砍些乱柴来烧。
这山中有大虫,时时出来伤人,定要韦德作伴同去。
韦德只顾捡柴,不防张稍从后用斧劈来,正中左肩,扑地便倒。重复一斧,向脑袋劈下,血如涌泉。
张稍连声道:“干净,干净!来年今日,叫老婆与你做周年。”忙忙的空身飞奔下船。
单氏见张稍独自回来,就问丈夫何在。
张稍道:“没造化!遇了大虫,可怜你丈夫被他衔了去。亏我跑得快,脱了虎口,连砍下的柴,也不敢收拾。”
张稍解劝道:“这是生成八字内注定虎伤,哭也没用。”
单氏一头哭,一头想。
“我丈夫虽然衔去,只怕还挣得脱不死。”
“猫儿口中,尚且挖不出食,何况于虎!”
“然虽如此,奴家不曾亲见。就是真个被虎吃了,少不得存几块骨头,烦你引奴家去,捡得回来,也表我夫妻之情。”
张稍道:“我怕虎不敢去。”
单氏又哀哀的哭将起来。
“不引他去走一遍,他心不死。”
便道:“娘子,我引你去看,不要哭。”
单氏随即上岸,同张稍进山路来。
张稍恐怕妇人看见死尸,却引他从西路走。
单氏走一步,哭一步,走了多时,不见虎迹。
张稍指东话西,只望单氏倦而思返。
谁知他定要见丈夫的骨血,方才指实。
张稍见单氏不肯回步,扯个谎,望前一指道:“小娘子,你只管要行,兀的不是大虫来了?”
单氏抬头而看,才问一声:“大虫在那里?”声犹未绝,只听得林中咶喇的一阵怪风,忽地跳出一只吊睛白额虎,不歪不斜,正望着张稍当头扑来。张稍躲闪不及,只叫得一声“阿呀”,被虎一口衔着背皮,跑入深林受用去了。
单氏惊倒在地,半日方醒,眼前不见张稍,已知被大虫衔去,始信山中真个有虎,丈夫被虎吃了,此言不谬。心中害怕,不敢前行,认着旧路,一步步哭将转来。
未及出山,只见一个似人非人的东西,从东路直冲出来。
单氏只道又是只虎,叫道:“我死也!”望后便倒,耳根边忽听得说:“娘子,你如何却在这里?”双手来扶。
单氏睁眼看时,却是丈夫韦德,血污满面,所以不像人形。
原来韦德命不该死,虽然被斧劈伤,一时闷绝。
张稍去后,却又醒将转来,挣扎起身,扯下脚带,将头裹缚停当,挪步出山,来寻张稍,却好遇着单氏。
单氏还认着丈夫被虎咬伤,以致如此。
听韦德诉出其情,方悟张稍欺心使计,谋害他丈夫,假说有虎。展开赞过22 - 卖油翁
陈康肃公擅长射箭,当世无双,他也凭借这种本领而自夸。
曾经有一次,他在家里的场地射箭,有个卖油的老翁放下担子,站在那里睥睨他,很久都不离开。
卖油的老翁看他射十箭中了八九次,只是微微点头。
康肃问:“你也懂得射箭吗?我的箭法不高明吗?”
卖油的老翁说:
“无他,但手熟尔。”
康肃听后气愤地说:“你怎么敢看轻我射箭的本领!”
老翁说:“凭我倒油的经验知道这个道理。”于是拿出一个葫芦放在地上,把一枚铜钱盖在葫芦口上,慢慢地用油杓舀油注入葫芦里,油从钱孔注入而钱却没有湿。
于是说:
“我亦无他,惟手熟尔。”
陈尧咨笑着打发了他(卖油翁)。
这与庄子所讲的庖丁解牛、轮扁斫轮的故事,有什么不同呢?展开1点赞 - 永州的郊野出产一种奇异的蛇,黑色的身体,白色的斑纹。
它碰到草木,草木全要死掉;咬了人,就没有医治的办法。
但把它捉了来,风干之后制成药饵,却可以治好麻风、肢体僵硬、脖子肿和癞疮等恶性疾病;还可以消除坏死的肌肉,杀死人体内的寄生虫。
起初,太医奉皇帝的命令征集这种蛇,每年征收两次,招募能捕捉它的人,用蛇抵应缴的税赋。
永州的老百姓都争着去干这件差事。
有个姓蒋的人家,专享这种捕蛇抵税的好处有三代了。
我问他,他却说:“我爷爷死在捕蛇上,我父亲死在捕蛇上,我接着干这件差事已经十二年了,有好几次险些送了命。”说这话的时候,表情似乎显得很悲伤。
我同情他,并且说:“你怨恨这件差事吗?我打算告诉主管这事的人,免掉你这件差事,恢复你的赋税,你认为怎么样?”
蒋氏听了更显悲苦,眼泪汪汪地说:“
您想可怜我,让我活下去吗?
可我干这件差事的不幸,还不像恢复我缴税的不幸那么厉害啊。
要是过去我不干这件差事,那早就困苦不堪了。
从我家祖孙三代定居在这个村子,算起来,到现在有六十年了。
乡邻们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困苦,他们缴光地里的出产,缴光家里的收入,哭号着四处逃亡,又饥又渴,常常跌倒在地,顶着狂风暴雨,冒着严寒酷暑,吸着有毒疠瘴气,常常是死者一个压着一个。
从前跟我爷爷住一块儿的,如今这些人家十户中连一户也没有了;跟我父亲住一块儿的,十户中没剩下两三户,跟我一块儿住了十二年的人家中,如今十户中也不到四五户了。
不是死光就是逃荒去了。
可是我却靠着捕蛇而独自活了下来。
凶暴的官吏一到我们村子来,就到处乱闯乱嚷,吓得人们哭天喊地,甚至连鸡狗也不得安宁啊。
我提心吊胆地爬起身来,看看那瓦罐子,我的蛇还在里面,这才安心地睡下。
我小心地喂养它,到了时候把它交上去。回来后,就可以香甜地吃着我地里出产的东西,来过完我的余年。
大约我一年里冒生命危险只有两次,其余的时间却能舒舒坦坦地过日子,哪里像我的邻居们天天都受到死亡的威胁呢!
如今即使死在捕蛇上,比起我那些死去的乡邻已经是死得晚的了,又怎么敢怨恨这件差事呢?”
我听了这些话而愈加感到悲痛。
孔子说:“横征暴敛比老虎还要凶狠啊。”
我曾经怀疑过这句话。现在从蒋氏的遭遇来看,才相信了。
唉!谁能想到横征暴敛的毒害比这种毒蛇还要厉害呢!
所以我为此事写了这篇《捕蛇者说》,留待那些考察民情的人以为参考。展开赞过评论1