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份工作(9),我在广州的房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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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到广州前夕,向伊哥咨询租房事宜。他告诉我:“广州的租房很便宜,600多一个月,单间配套,有专人管理。”

邮政寄的包裹,过武汉,访南京,慢悠悠前往广州。它们到来之前,我先在伊哥处住半个月。

所有包裹到达后的那个周末,我在伊哥周围选定一个房间租下。

这房间是房东直租的,少了管理的中间商,房租也就便宜些,480一个月。水5块钱一方,电1块5一度。

房间不大,角落放一张一米五的床,床前再布置一40公分宽的小桌,桌子与床之间,勉强可以放下一个凳子。桌子、凳子、床,将空间占满,去掉凳子直接坐床上会是明智选择。

这房间,除了床、桌子、凳子,只剩一个衣柜,一个挂在墙上热水器。衣柜我总是担心会散架;热水器水很小,它服役过一个冬天后被我弃用,代替的是热水壶配桶。在广州的那些年,我总觉得洗澡是一件麻烦的事情。

房间有一个窗,窗的对面是另一栋楼的另一扇窗,如果对面邻居将窗打开,我们是可以握手并无障碍交流的。我在这房间住的那些年,并不曾开过窗,也不见对面邻居开过窗。

房间有两扇门,带钥匙那扇连着楼梯,门外是相同格局的另外4个房间,住着与我一样,刚毕业不久的新人。我刚来时候,房东说对门那哥们很稳定,已经在此处住两年多。

另一扇门外面是下午某个时刻能漏进一缕阳光的阳台、两米长的厨房与一米见方的卫生间。我从重庆寄来的电磁炉,在这厨房终日赋闲,服役五六次,终于在两年后的某天被我送到楼下垃圾桶。它服役期间,我为它配置的一些小兵——碗和盘子,在某一天被我带回重庆。没有厨具的厨房,显得干净整洁,不招蟑螂。

房间在7楼,再上一层是天台。天台有三分之二的地方很神秘,被房东用锁锁着。与房东偶尔的交流结合经常听见的鸡叫,我猜测这神秘空间,有一个可供人临时歇息的房间与一个养至少10只鸡的院坝。

天台另外三分之一,拆分为两部分。一个跳一跳能摸到顶,职责为保护衣服不受雨淋日晒的小棚。小棚外面,是宽两米长四米的真正阳台,是这栋楼唯一能感受到阳光的地方。我偶尔会站在这阳台,望望平铺出去的密密麻麻城中村楼顶。

我的房东有两栋楼,我住的这栋与对门那一栋。两栋楼中间是一条大约宽两米仅供一辆三轮车过的主干道。主干道两旁是无数的相似的楼,楼与楼之间,只留一米左右的道。这些楼,与原始森林一样,长期将阳光挡住。

我没去过对面那栋楼,我猜测对面楼的格局可能与我住的这栋楼一致。我曾多次帮房东计算她每月的收入,6层楼,每一楼5个房间,每个房间的价格,再乘以2。这收租的生活,真好。

15年春节后的一个周末,打球回到房间,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被一位身手矫捷、翻逃生窗口而入的不知道年龄、长相的高手带走。报警、做笔录、民警到我房间看看,事情便过去……这高手,现在还没将我电脑归还。

搬进这房间的第一个端午节,我花900装了一个二手空调。19年6月,阿刀离职之后,我将他的洗衣机带回。至此,这房间只差一个冰箱,便可被称之为“家电俱全”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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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开那天,留下的照片

我在这房间,住了六年半,我的邻居,六年期间换了一个遍。最开始我是有兴趣社交的,一起用宽带,偶尔碰到打打招呼……到后来,是一个都不认识了。

我旁边那房间,有一段时间,住了一对经常吵架的情侣,他们会在半夜两三点把我吵醒,吵架的内容只是翻来覆去的那几句:“这房子是我租的,你一点钱都不花。”“你为我花了多少钱?上周我还买了一袋纸……”他们吵架的音调,是变化多端、中气十足、充满感情的。

某一个晚上,怒吼的声音多出几个,我终于忍不住敲了他们的门。当时那场景,即便过了好几年,依然能够回忆起来。

开门的是男主,门半掩着,男主站在门前看着我。我望进去,不知道是灯光坏掉还是烟的缭绕,整个房间是昏暗的。
有一个女的,大概是男主的姐姐,坐在一把椅子上,正看着我。
坐这姐姐对面的是男主父亲,头尖尖的、小小的,头发短短的,穿一件浅蓝、白相间的格子T恤,很瘦,手上夹着一支烟。这父亲也看着我,那眼神平淡中带着一丝别管闲事意味。
更里面,是一位4岁大的男孩,踏着天真步伐,面向墙壁,似乎正在对墙壁说着什么。
没看见女主。
我请他们声音小一点,那父亲回应好的。男主关上门。
之后的好几分钟,音量并不小。可能他们觉得,关了门,就是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封闭世界。

过一段时间,他们搬走了。我一直觉得是我请房东将他们撵走的。

我认为我的房东是很不错的,我猜测她也应该认为我还不错。六年多下来,她只在17年涨过一次价,从480到530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