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坡对爸爸妈妈来说无疑是痛苦和深沉的,他们在黄土地里挣扎了半辈子,洒下了不知多少血汗泪,拼了命的抚养我和妹妹长大成人。在他们的保护下,黄土高坡对我来说是轻松的。大夏天的正午顶着烈日在院子里捉蜻蜓、在溪边戏水、爬树上摘杏儿、跑地里捡枣儿、去深山里放牛、蹲在土疙瘩上剥青皮核桃,都是快乐的回忆。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摘自贺国秀同学(兄长)的博士毕业论文致谢部分
小时候的我一度认为自己是不快乐不幸福的。
放假了要干各种各样的农活,每个暑假都晒成小黑炭。
盛夏正午的阳光感觉要把人融化,想要偷懒的唯一方式是回家给爸妈做饭。
由于哥哥比较优秀,被质问和哥哥到底是不是亲兄妹,被老师阴阳怪气为什么我连这样简单的知识点都不会。
从县城到市里的五小时求学路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难走,晕车的我每次上学都是折磨。
也不明白为什么寒暑假,别的小伙伴都在旅游或者在家休息,而我要顶着毒辣辣的太阳去地里干活,以至于一开学,都不知道可以和小伙伴聊什么。
可其实这些不快乐的地方,都是我绞尽脑汁才想起来的。说趋利避害也好,说时间飞逝也罢,那些曾经以为的忧愁,慢慢都酿成了美酒般香甜。
因为更多的是美好和感动啊。
年幼的时候打电话哭诉想要回家的时候,以为自己被全世界抛弃,但电话那头的妈妈也是泪流满面,无需去质疑母爱,那一声声的哭诉,以为是控诉,更多的是无形的刀,一遍遍的去剜着母亲的心,一遍遍的听话,更多的是无可奈何。
年幼的时候不懂所谓的“吃苦教育”,但是现在回忆里却都是一些愚蠢又好玩的事。
总能想起来的是自己留守在家做一家人的饭,看到乌云密布,担心没柴生火,把家里灶台以及过道堆满了柴;在妈妈和哥哥回来时,傻里傻气的在房间里准备惊喜唱歌跳舞。
总能想起来的是和哥哥去放牛,因为哥哥渴了,从山上山下的跑回家取水再上山给哥哥送,跑的满头是汗满脸通红。
总能想起来的是爸爸给做的吃青皮核桃的工具,我总是用不了,哥哥帮我开了一个又一个,弄到小手都变黑。
总能想起来的是跟着修剪核桃树中午休息时,在树下铺满核桃树叶,习习微风吹来,连空气都是甜的。
总能想起来的是爸爸辛苦打工回来,火车上买的桶面都舍不得吃,带回来给我,那是为数不多的人间美味,那是那时候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。
总是能想起来的是小时候外婆家的扁桃、西瓜、甜瓜、葡萄是多么的甜,那时候却不懂那么一大块地要挑多少担水,要走多远的路,要流多少的汗水。
总是能想起来的是小时候夏天爸爸骑着摩托车带我去赶集,明明家里已经没钱了,爸爸总是提前几天熬夜去抓蝎子,第一件事就是去各个小摊贩比较蝎子的价格,卖个最合理的价格之后,立马转身带我买各种小零食,买好多好多西瓜,那时候的西瓜真的好甜啊。
总能想起来的是有年夏天,爸爸有事出门,正逢集会,处理完事情回到地里的时候几乎是飞奔,揣着几个雪糕,分给我和妈妈还有哥哥吃,永远都记得爸爸说:别的家长都给自己家小孩买了,我特意问了说不会化,买了就立马跑回来了。看着爸爸满头是汗,衣服被浸湿,记忆里,都是雪糕的甜。
再到后来,第一次坐火车,第一次坐高铁,第一次坐飞机,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的渺小,一步步见证广阔的世界,才知道在一个偏远的农村,爸爸妈妈能有长远的见识,抵挡住各方的压力,咬牙承担我一年年昂贵的学费,尽管成绩一直不理想,尽管我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,尽管哥哥那么优秀而我却糟糕的一塌糊涂,却从来没有对我失望,没有让我去和任何一个人去作比较,让我得以从大山中一步步走出来。
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,都化作夏天的冰镇西瓜,化成滋啦滋啦冒着香味的烤肉,化成热气翻滚的火锅,化成冬天可可爱爱的雪人和电暖气,化成了爸爸妈妈对我的爱,和这封,我给他们的情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