爷爷葬礼后的第七夜,客厅角落那台老式雪花牌电视突然自己亮了。惨白的光映着墙上爷爷的遗照,屏幕里没有节目,只有一片沙沙作响的灰白噪点,像无数细小的蛆虫在无声蠕动。

我拔掉电源,它依旧亮着。拔掉天线,灰白雪花里竟缓缓浮出一行歪扭的血红字幕:“明晚九点,西郊断桥,王建军,货车撞击。”

王建军是我舅舅。我浑身发冷,指尖死死掐进掌心,直到那行字被雪花重新吞噬,电视才“啪”一声彻底熄灭。

第二天晚九点零三分,舅妈的电话撕碎了寂静。舅舅在断桥被一辆失控货车撞飞,时间地点分毫不差。灵堂里,我盯着舅舅遗像,耳边又响起那沙沙的、贪婪的雪花声。

第三夜,电视屏幕再次准时亮起,雪花深处,新的血色名字缓缓上浮:“李秀兰,明晨六时,心源性猝死。”——是我母亲的名字。

我像困兽般在客厅踱步,汗水浸透后背。砸了它?我不敢赌。抱到郊外丢弃?那雪花仿佛有生命,能穿透墙壁。绝望中,我翻出爷爷的工具箱,他曾是无线电厂的工程师。箱底压着一个布满灰尘的金属盒子,标签模糊写着“高频脉冲干扰器”。爷爷临终前含糊提过一句:“…信号不对…盒子…能切断…”

死马当活马医。当午夜临近,我将那冰冷的铁盒紧贴电视后壳。雪花准时涌出,血字开始凝聚:“陈国栋,明晚十点,家中,意外触电——”父亲的名字!

我猛地按下干扰器开关。盒子剧烈震动,发出刺耳的尖啸,像濒死野兽的哀鸣。电视屏幕瞬间爆开一片刺目的蓝紫色电弧,如同雷暴在玻璃后炸裂!血字在电光中疯狂扭曲、挣扎,发出滋滋的怪响,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。整个房间弥漫着浓烈的臭氧焦糊味,灯光疯狂明灭。

几秒后,干扰器“噗”地冒出一股青烟,彻底哑了。电视屏幕也骤然熄灭,留下一片死寂的漆黑,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搏杀从未发生。我瘫软在地,大口喘着粗气,心脏在肋骨后狂跳。那诅咒般的血字,终究没能完整显现父亲的名字。成了!我切断它了!

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冷雨,敲打着玻璃。我挣扎着起身,想去看看父亲是否安好。就在这时,身后那面漆黑的屏幕,毫无征兆地再次亮了起来。不是雪花,而是异常清晰的画面——正是此刻凌乱的客厅,镜头正对着我狼狈的背影。

屏幕里的“我”缓缓转过身,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惊恐与难以置信的绝望表情。屏幕上,一行冰冷清晰的新闻标题字幕无声地滑过:

“vivo 50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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