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山风裹着松针的苦香,程砚的登山靴碾碎枯叶时,听见胸腔里传来细微的碎裂声。他仰头望着层层叠叠的黛色山峦,当年林夏就是站在这片山坡上,把沾着露水的野菊花别在他耳后,笑得眼睛弯成月牙:“等我们考上大学,就把山的那边也走遍。”​
青苔斑驳的石阶还留着他们并排奔跑的印记。程砚记得大二那年寒假,林夏在这条路上摔了一跤,膝盖渗出的血珠染红了积雪。他背着她往诊所跑,听着女孩趴在肩头小声说:“以后老了走不动,你也要这样背着我。” 那时山风温柔,吹散了承诺里的忐忑。​
推开老屋吱呀作响的木门,霉味混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。程砚在积灰的窗台上发现半块褪色的红丝带,是林夏十八岁生日他送的发饰。那年他们挤在这间小屋里复习,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认真演算的侧脸,他偷偷把红丝带系在她马尾辫上,换来一记嗔怪的轻捶。​
手机在裤兜里震动,是林夏发来的请柬。照片里的她穿着洁白婚纱,无名指上的钻戒折射出冷光。程砚把手机倒扣在桌上,窗外的山脉连绵起伏,像极了那年她躺在草地上,被风吹起的裙角。他们终究没能走出山外的世界,毕业那年,她父母病重,他选择留在大城市打拼,争吵声中,红丝带被撕成两段,飘落在山脚下的溪流里。​
暮色渐浓,程砚站在山巅,看最后一抹夕阳将群山染成血色。山风掠过耳畔,恍惚间又听见林夏说 “我等你”,可群山静默,只余他一人站在时光的裂缝里,把所有未说出口的思念,都揉进了这沉默的山河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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