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着那罐铝装可乐,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面,水珠顺着弧线滑落,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。

“瓶装的就是没厅装好喝。”我随口说道,拉开拉环的瞬间,“呲——”的一声,气泡在密闭空间里微微震颤,像是某种隐秘的欢呼。

他皱了皱眉,手里的塑料瓶可乐顿了一下,瓶身被他捏得微微凹陷,发出细微的“咔咔”声。

“有什么区别?不都是可乐?”他拧开瓶盖,仰头灌了一口,喉结滚动,吞咽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。

我没说话,只是低头抿了一口自己的可乐。铝罐的冰凉触感贴着掌心,碳酸气泡在舌尖炸开,带着更强烈的刺激感,像是无数细小的烟花在味蕾上绽放。瓶装的可乐总是差那么一点——气泡不够密,甜度也似乎被塑料味稀释了,喝到最后只剩下一股糖水的腻味。

“厅装的气泡更足。”我小声解释,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铝罐,金属的清脆回响在空气里短暂停留。

他盯着我看了两秒,突然伸手夺过我手里的可乐,仰头喝了一口,眉头却皱得更紧。

“明明一样。”他放下罐子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,“你就是矫情。”

我没反驳,只是看着他放回桌上的可乐罐,里面的液体因为他的粗暴动作晃荡了几下,气泡迅速消散,像是一瞬间失去了活力。

他拿起自己的瓶装可乐,又灌了一大口,塑料瓶在他手里发出轻微的挤压声。我盯着标签上那个永远笑容灿烂的北极熊,它举着一瓶冰镇可乐,可瓶身分明是温热的,和我手里的铝罐形成鲜明对比。

“下次买厅装的吧。”我轻声说。

他冷笑了一声,没接话,只是把剩下的可乐一口气喝完,然后随手把空瓶捏扁,丢进垃圾桶。塑料瓶撞击桶壁的声音闷闷的,像是一句被吞回去的反驳。

我低头看着自己还剩一半的可乐,铝罐外壁的水珠已经凝结成细小的溪流,蜿蜒着流到我的虎口。我轻轻晃了晃,气泡依然在活跃地翻腾,发出细微的“沙沙”声,像是某种无声的抗议。

——厅装的可乐,就是更好喝啊。

可这句话,最终和那些消散的气泡一样,无声地消失在沉默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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